小说 《微光》—苏柳 244号
【此文为大豫出书网】
【2018“豫见文学”全国征文大赛投稿作品】
文章留言数最多的前10名选出网络人气作家奖
留言超过一百条的将集结免费出版并送样书
【此次大赛奖金5位数】
【详情点击下框蓝字】
《微光》
文/苏柳 图/网络
刘老二今天闹了个大笑话。
他的裤子破了一个洞，还在屁股上，这让同行的大老姑娘都羞了脸，悄悄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，他好像没发现似的继续在工地上苦干。
刘老二的姐夫来到了刘老二家里，好酒好菜招待上来，酒劲上来了，姐夫就对着刘老二一阵批判。
“你看你像什么话，裤子都烂了一个洞，你还穿出去到工地上。一不小心再被划破了，你的屁儿是不是要全部露出来？”
饭桌上女人们都发出了响亮的笑声，尖锐又刺耳。刘老二喝酒红了的脸又黑了，说不出话。
姐夫又开始他的说教了，“你的女都十几岁了，今年都要读大学了，你还不注意自己的形象？”刘老二放下酒杯，说道：“我晓得，这个裤子是前几年在老屋头拿给耗子咬的。”姐夫迅速又猛烈的打断了刘老二的话,“你就没得好裤子啦？工地上还是有女的嘛，你让那些女的咋看你？还是工地上老板打电话给我让我说哈子你，你说你像什么话。”
刘老二沉默，放下筷子起身走向卧室，桌上女人们都转移话题，甚至刘老二的大姐还训斥道：“少喝点酒！”
刘老二在卧室里换着裤子，其实也没什么好换的，只是挑一条不破的穿上。他的酒或许还没醒，但他在本能的逃避饭桌上那种令人尴尬的气氛。
他又不是故意穿着破裤子想要博得别人的关注，打开衣柜，只有那么三四条裤子，单调的灰或黑，上面还起着球……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新裤子了。
刘老二一时兴起拿出一个本子，上面歪歪斜斜记着他的工天数，月末了，应该快要领工资了。刘老二又习惯性的翻到那一页：
2009 黑子 6000元 刘建全
这时电话响了，刘老二拿起电话，那端传来了工地老板的声音。
“喂，刘老二，你来一下把工地上那个放水管的挖一下。”
刘老二听到这声“刘老二”，昏昏沉沉又烦躁，“我吃了点酒，脑壳昏得很。”
“那好，你睡一觉，睡醒了再来。”
刘老二听到这话，终于忍不住，倒在了床上。
夏季三四点太阳正毒辣，刘老二骑着个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响。他睡了几个小时，醒来冷水冲了下脸，就马不停蹄的向工地赶去。
到了工地，他在34或者35摄氏度的暴晒下打着坑，旁边或许还有一个搅拌机，搅拌机温度很高，人站在旁边有一种灼烧的感觉。刘老二这时仿佛少了一根筋，埋头苦干。他想到要领的工资，就充满了干劲。
待到月末的时候，刘老二的工资本上又添了一笔新款。那一页已经被摸破了一角，这6000元就像咽不下的黄连，六千块，他算了算，差不多三个月。他要在工地至少苦干三个月，而这钱欠了七八年。
刘老二一年四季都在苦干，他一个没有技术只读到小学二年级的半文盲，除了卖苦力，他找不到别的活儿干。
当冰霜铺满大地的时候，也就是刘老二停工的时候。这时候离过年只有半个月，也是催债的好时候。
当他有意把这个想法透露给家人及大姐的时候，却遭到了一致的嘲讽。
大姐首先表态：“七八年都没要到，这钱还有希望不？我看你还是在家好好照顾你老母都比你去要钱好。”
姐夫醉醺醺的说道：“你怕不要浪费那几百块钱的车费钱，你说你要了好多次？那个老板搬了好多次家？你们那一伙人有哪一个要到钱？我怕你连老板的电话号码都是假的哦，打他的电话有哪次通？”
女儿看起来很冷静又愤怒：“爸爸，为什么你打工没合同？我同学的爸爸同样是打工，为什么他就有合同，你没得；他的爸爸工资按时拿，为什么你的工资拖了七八年？”
刘老二抿了一口酒，他红彤彤的脸看起来毫不在意，坚信自己能过拿到工资。大姐嗤笑一声，“我看你还在做白日梦！你要拿到了工资我给你买一条新裤儿。”
大家听到这句都哈哈大笑起来，显然是没忘记今年夏天刘老二闹得大笑话。
姐夫却放下酒杯，一本正经地说：“等你的女大学毕业出来工作的时候让她给你买裤子，能买好多是好多。”
刘老二是知道的，姐夫前几年为了抚养他的那个儿子，五年没买过新衣服新裤子，等到结婚了，还要操心嫁妆和房子。现在这个循环又落到了他的身上，等女儿毕业，等女儿工作，等女儿结婚，操不完的心，做父母的好像要等到入土的那一刻，目光才从儿女身上移开。
所以他要赚钱，所以他要讨债。
当年的那几个工友聚集在一起，有的发福了，有的更瘦了，但都变地更老了。
他们一起算计了一下，做了大巴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，啃着各自带来的干粮，都蜷缩在车里，缩着脖子抵御着车外的寒风。车窗外闪烁着微光。
刘老二带着渺茫的希望出发。
这次老板据说在一个新地址，他们都打听好了，老板和老板娘在那里。他们商量好，老板要是不给钱，就在赖在那儿吃，赖在那儿做，直到老板拿出钱为止。
老板娘与上次见到的那个不一样，刘老二见到这个老板娘的时候，就觉得不好惹。
她大冬天的穿着个大红妮子，粗壮的大腿套上丝袜，人有点矮，画着妆，眉毛粗狂显得彪悍。她一见到刘老二这群人，就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，眉毛耸的老高，这让她看起来很有母老虎的威力。她走出房门，刘老二们还来不及阻止，她就锁上了房门，提上个精致的大红挎包，看起来就要出远门。
她扯开嗓门大喊，声音大的要把邻里全都吸引过来，“你们要干啥子？”
几个大男人在她的怒吼下竟显得势单力薄。
其中一个工友有些发怒道：“干啥子？当然是要钱。这都拖了几年，还不发工资？”
那女人咧开大红嘴唇哼了一句，“你们这群讨债的都找不到那个死鬼的人，我就找的到？他的婆娘几换几换，我都不想看到他了，你们不知道去打听他的老屋，跑到我这里来，跑到我这里来就找得到他啦？兔子都有三个窝，更何况我这还不是他的窝。让开让开，我要赶车了，我回我娘家你们要跟到我？”
几个大男人喏喏的说不出话来。刘老二急了，“你信不信我们打官司？”
那女人听罢冷冷地笑了起来，她故意放缓语速，说道：“你们就算要打官司，你们找我干啥？是我欠你们的钱？再说了，打官司也是要证据的嘛。你们要把合同拿出来才算是，对不对？没得合同也要欠条嘛，这些拿出来你们才告的赢。空口无凭，？别白花了冤枉钱官司还打不赢。我告诉你们，你们把正主找到再说，否则其他的免谈。”
刘老二们当初打工找到这个包工头，活儿是在一个偏远地区接的，既不是什么大工程，也没有什么合同，就连工资记账也是老板工人各自记账，做完后就结算工资。这全凭一个“信”字。山区地区离家远，还要忍受冰雹，老板开的工资高，这几个老乡才愿意接活儿，谁知道老板翻脸不认人。
刘老二们无言以对，只能看着大红衣渐渐消失在远处。
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在相顾无言，只能抽着烟解闷，彼此之间难得的静默。大家都对这个结果熟悉而又感到意料之中。
第一年有的人上前去催债，老板好酒好肉的招待着，在饭桌上说着他的苦；第二年去催债的时候，老板一脸冷漠直接拒之门外；第三年第四年，电话打不通了；直到现在，完全失联。
刘老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，他控制不住。女儿在家最讨厌他抽烟，说对肺不好，他会克制。但回来的时候刘老二完全没有克制，烟雾也催白了他一根根头发 。
去讨债的时候寒风在窗外呼啸，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消停的迹象，反而越演越烈。
回到家的时候，女儿和老母正在客厅里看电视。他回来了，她们也当他是去外面旅游了一圈，什么也不说，做饭聊天，日子一样的琐碎。
生活还得继续，刘老二盘点着女儿的学费，打听着哪个老板更可靠，生活又充满了干劲。刘老二辛苦了半辈子，终于把这个家打造的初具规模了。刘老二辛辛苦苦，终于在小区里有了房子，慢慢的他的重心从房子变成了人。他和蚂蚁一样，匆匆忙忙，辛苦无比，又快乐无比。这种苦是旁人察觉不到的，他乐在其中。
大年三十，全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年夜饭，全都窝在小小的家里，窗外燃放着烟花，大人有的打着牌，有的看着剧，有的嗑着瓜子；小孩子齐聚一堂，外出放烟花。烟花在明明灭灭间绽放出万千微光，煞是好看。
刘老二喝的多了，旁人都说他喝多了要耍酒疯，但他偏不信，红着脖子跟别人急。大家哈哈大笑起来，刘老二也笑了起来。
明年还得继续，刘老二在烟雾中笑出了眼泪。
此作者为“大豫出书网”特约作者
喜欢就打赏啊！请注明作者姓名，读者打赏作品的赞赏金70%归作者30%归平台，自发文之日起，7天内的与作者结算。7天后，读者打赏作品的赞赏金将用于平台编务，不再结算。30天内不主动联系18937179399领取视为放弃。
—End—
出书咨询 | 0371-65552220 63519377
手机 | 微信 18439039999 18937179399
微博丨@大豫出书网 客服QQ | 2811263011
出书网站 | www.dychushu.com
